解构恋人絮语

日子托你的福都过得挺好

余星和小江/ 第二个故事

小江虽然叫小江,但是个子足有一米八几,比余星还要高上一块砖,但他身体很瘦削,肢体也不协调。反观余星就健康多了,特别是升到企业中层之后,他经常被叫去打高尔夫。


而且小江大专毕业,后来也没考上公务员,连安安稳稳坐办公室的命也没有。他向余星郑重地表示,他只能做一些不需要靠脑子工作的活。所幸小江身材瘦得刚好算是个衣架子,怎么叠穿衣服都不显得臃肿,气质也干净,于是被人推荐去当了平面模特,专门展示一些大衣外面再穿一件羽绒服的搭配。


小江和余星一样,在确定关系之前,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和对方如此密切地楔合在一起。


余星重本毕业,在南方的一家科技公司做机械工程师,不到几年就从技术人员做到了管理层,而且会做饭爱听外国歌,因为长时间的独自生活,生活常识都比小江懂得多。虽然余星在和小江讲一些歌曲的时候,小江听到那一大串的英文都会烦恼地皱起脸,但这并不能阻挡他对余星的倾佩。


于是在他们第一次做爱前,商量着要怎么做的时候,小江直言不讳:“余哥你来吧,你什么都会。”他又竖起来他的大拇哥。


余星听他这么说,有些脸红,说:“那我教会你,下次你来。”


余星珍惜小江身上所有的品质,善良拘谨直率撒不了谎,这些使他无论在哪里都是他。这与余星自己很不一样,他觉得自己到了哪里都会不自觉改变自己适应环境。


他们去西藏,高海拔,缺氧,余星把自己的行李能减就减,但小江的东西他一样不能丢。


小江带着保温杯雷打不动的早晚要各喝一口热水。


小江出生的地方给予了他所有的气质和习惯,让他的生命也像山水一样,好像要几百年才能发生一点肉眼可见的变化。和他在一起许多年,余星因为工作压力觉得自己老得很快,所以极力健身维持状态,但小江始终没有发生变化,瘦但对一切保持着天真,让人一点也预见不了他的老态。这让余星时常动不动揽着他脖子亲他一口。


一两次还好,很多次之后小江简直被吓坏了,说:“你干嘛亲我!”


余星笑嘻嘻:“你渡点仙气给我。”


实际上小江也很担忧余星的工作压力,流水线上有问题一个电话过来余星就要放弃休假过去工厂,虽然之前做研发后来做管理,但都一样忙得不可开交。


后来余星带小江去过公司的聚会。他偷偷问余星:“哪个是你老大?”


余星指了一个人。


小江点点头。


余星狐疑问:“你干什么?”


小江用他的南方口音认真说:“记住他了,他让你这么忙的。”


余星要被他笑死了。



小江听余星说,爱情是个需要彼此用时间迁就的东西,要时机正正好、人也成为正正好的那个人才可以。他下意识觉得很对,仔细想想确实也很对。


如果是他十几岁刚来到这个大城市念书的时候遇见余星,他一定不会堂而皇之地,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用目光深切地追逐他。


那个时候他拥有从小地方来的足够的敏感,可以包裹着他一切的情绪,对身边所有已有的东西都饱含感激,不对拥有更多怀有奢望。


他在父母都突然离去的那一年,才开始社会意义上的生活,赚钱吃饭,因此也有了其他的渴求。


他有时候不知道这样的渴求是好的还是坏的。所以在喜欢余星的那段时间里,他的内心遭到了自己深深的谴责——


我很喜欢他。但是不该希望人家也喜欢自己的。


他是这样想的。


但后来余星知道了他当时的想法之后,批评了他:“希望别人喜欢你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。”


小江说:“我觉得我配不上你。”


余星说:“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。你跟卡夫卡似的,胆儿小。”


小江用浓重的南方口音重复了一遍“胆儿小”,把它们拆成了明晰的三个字,然后他开始哈哈笑起来。


余星瞪了他一眼:“你笑屁!”然后也跟着他笑起来。


余星不禁又开始想,他还真的挺幸运的。


**


我爱她,所以不跟她说话。

我窥伺她,以便不与她相遇。

——卡夫卡《断想篇》 


“咱们可不能学这个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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